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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下來,自己走樓梯」母親把臂內的小孩就放到地上。他身穿淺黃色上衣,低著頭,嘴邊嚅嚅數到最後一級,左面排著一條人龍等著取餐,她把熱燙的奶茶端到其中一個盤子上,隔著白色的口罩叫著:「再來一個叉鵝」,龍頭才走去一個人,立即地就有人從後補上。
近入口旁邊,兩個留著陸軍短髮的男子,把背包放在對面,就坐在面向入口的位子上,不時把身別過來,輕輕探過一下有的人在喝咖啡,有的把叉子捲進麵線裡,有的左手揭去一頁報章,咬一口公司三文治。
也有一個女士,坐在餐廳最深遠近玻璃旁,她右手扶著免提垂下來的線,左手輕輕掃去跌在灰色西裝上的頭皮屑,在白色裇衣領的開忿位,一條金色的、幼細的頸項吊在兩邊鎖骨中心。她似在說著話,但眼睛一直觀察位於中心位置的那對男子。
他背向女士,穿著一身啡色格仔恤衫靠著椅子,雙手放在枱上,粗糙的肌膚配著鋼帶手錶。坐在他對面是一位只穿汗衣的彪形大漢,嘴裡嘶過油雞腿,嚼到一些像橡皮筋的地方,把它們大口的吐在盤子上。啡色格仔恤衫男把頭抬高望一下周圍,把掛在附近的閉路攝影機位置看了一遍,又開始下一個話題,著腳。
「只要他一收錢就是出賣我們咱,狗養的,工人的命就不是命罷了。」近入口位置其中一個梳著陸軍短髮的內地男子輕聲說著。
車站廣播:「第九十九班往廣州列車將提前於三時正開出」
女士拿起咖啡,向樓下看,正有幾個人提著行李急急忙忙的買完票之後就入閘 ,剛有兩名制服警員經過,昂首只見這位穿灰色西裝,黑色高跟鞋的女士已把眼睛撥回到餐廳中心。她看著身穿白色汗衣的男子把叉子插進小蕃茄,一點點蕃茄汁隨之泛到他手上,男子把壓在碟下的紙巾抽出印去手上的紅點,然坐在對面的男子看一看鋼錶,分針剛踏出一步,兩點四十五分。
小孩拉著拿著一盤子套餐的媽媽,選好位置坐下。
女士依然掛著免提,沉默
遠方有陣微弱的聲音說著:「他娘的」,他說畢又把頭別過來,看著身穿啡色格仔的男子。
車站廣播:「第九十九班往廣州列車將提前於三時正開出」
汗衣男擦過咀,從褲袋掏出一叠銀鈔,啡色格子男身子向前傾,注視同伴手指與母指交替揭著每張鈔票。
女士細聲的跟免提說了一句話,立刻站了起來,高跟鞋擦了兩聲響。「我必須快點」她想。拖著吸塵機的清潔員工經過了我身邊,擋住了她去路,而她踏了一大步,跨過橙色的電線。
「我數到三」
內地男子拿起背包站了起來這才發現他們穿的都是整身黑沉沉的。
「一」
汗衣男數著手裡的錢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 五」
「二」
此時他已經舉起右手,瞇上左眼,右眼已對準一手接過鈔栗的啡色格仔男,他重覆數著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」。
女士不為意瞄到牆上的分針又踱了一步,時間是兩點五十分,兩隻高跟鞋朝前方的汗衣男方向奔馳,也留意到近入口位,兩名穿著沉黑色同樣地朝啡色格仔男戰競地走著,一把廣播聲音蓋過他們的呼吸聲:「第九十九班往廣州列車將提前於三時正開出」。
啡色格仔男留意到汗衣同伴背後正趕來兩名內地男子。
「三」
「砰」他開了槍。
女士繞過還在數著鈔票的男子「六、七、八、九、十」,並差點撞到操內地口音的兩位男子,基於禮讓,男子伸手示意請女士先從旁邊的出口下樓梯,然後他們急急忙忙地衝去閘口,趕上三時正往廣州的列車。
坐在中央兩位男士,把數好的錢收好。
「別把手指指著別人,這樣沒禮貌」母親嚷著,並把一羹玉粒飯餵進孩子口裡,他邊咀嚼邊檢查剛開了一槍還冒白煙的手指頭,放下右手,吞嚥著。
他問:「若果我幻想殺了那個人,那是不是犯罪」
母親說:「小朋友不該胡思亂想呢」
他說:「但是這種遊戲不是小朋友的,是你們的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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